却没有再说话了。
顾瑟也沉默下来。
对于他们这一代来说,英宗朝被羌狄攻陷帝都、御驾南奔的故事,已经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。
可是庆和七年羌人再度犯边,宣国公府凌氏满门的男丁填在沙场上,最后竟只剩下一个四岁的凌殊,扶祖、父、伯、叔、兄灵柩归乡的场景,至今不过十年,仍每每在长辈口中听闻。
便是当年纵横西北、驻马平明的细柳骑,也在那场战役之后,几乎全军覆没了。
顾瑟微微一喟。
闻藤也叹息道:“宣国公英雄盖世,可惜他老人家去后,却没有再听说哪位将军在平明关驻守了。”
顾瑟道:“十年前那一战,管羌人也一样被打得元气大伤,况且如今朝中可用之将有限……”
也许正是因此,在她的梦里,身为太子的夙延川才会代天亲征,远赴平明关,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计之下。
主仆几个说话的声音并不高,但越惊吾就护卫在车驾左近,他耳目极锐,细细碎碎的声音落进他耳朵里。
他垂下了眼。
顾瑟也隔着车窗上的帘幕,轻轻地在他身上注目片刻,旋即收了回去。
要解决梦中的危局,她需要许多许多的人手。
不仅仅是工吏、能臣。
更重要的,是将领,是能率兵征伐、驰骋万里的名将。
要既平内忧,亦镇外患。
前者她尚且能凭借梦中的信息梳理一二,而后者也许是因为她长在内宅、只掌持庶务的缘故,并没有些许头绪。
她还要多看一看。
顾瑟的思绪没有飘得太久。这段路程并不长,他们从栖霞门入京,马车上挂了顾家的牌子,一路走大路,没有多久就进了永昌坊。
顾家的宅子临朱雀大街东,占地极阔,沿街自有门户。
一行人轻易就在东角门停了下来。
顾德春叩开了门,顾瑟是归家的小主人,自然不会在门口就下车。就有小厮们搬动门槛,好让车子能驶进去。
越惊吾道:“姑娘既然到了家,某便回去向主上复命了。”
闻藤下了车,向越惊吾拜了一拜,道:“多谢尊主上与小乙哥一路相送。礼数简薄之处,还请小乙哥多多担待。我家姑娘说,路上遇到的那个信阳书生,便是我家姑娘与尊主上的谢礼。”
越惊吾一张漂亮的小|脸上生出些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不解之色,却只是微微颔首,一夹马腹,枣红色的代马驹哒哒地驰远了。
顾瑟已然在一众婢仆的陪伴下进了府。
顾府是一座五进三路的大宅,占据了永昌坊十字街西南一半的面积,宅中颇有几处在帝京世交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池馆。
顾瑟如今只有十岁,尚依附顾九识、云弗夫妻而居,仍住在东路第三进彤霞院里。顾瑟就在第一进弃车换了肩舆,沿回廊过一道门,就有一名花信年纪的少妇已经等在那里。
众人纷纷行礼,口称“大夫人”。
云弗已经紧走几步,迎了上来,握了顾瑟的手,唤声“阿苦”,先流下泪来。
第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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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苦是顾瑟的乳名。
她出生时,正是顾九识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的时候,满月、周岁,